> > >
    身上披着裴春温的披风,还残留着几分他的温度。我提着灯走在前头带路,裴春温跟在我身后,结伴走向我与青棠住的小院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,只有远处树杈上不时传来几声杜鹃凄凉的啼叫,湖面映着零星几点灯火,被夜风一吹皱,看着恍恍惚惚,像鬼火似的唬人。

    虽然裴春温在我心里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打消,但我还是裹紧了披风,下意识往他身边凑了凑。

    我是真怕鬼怪这种东西,要是遇到人杀我,说不定还能用肉身一搏,要是有鬼想杀我那我只能去请纯阳的道士和少林的大师了,等请到他们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被鬼折磨死了。

    裴春温觑我一眼,轻声问:"害怕?"

    我诚实地点了点头。这么挨在陌生男子身边实在是太过界了,但走夜路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走比较安全...

    "萧姑娘,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。"裴春温温和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幽幽。我知道他肯定想讲一些鬼怪传说来吓我(青棠就喜欢这么干),努力想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,却悲哀地发现,在这种四下无声的环境里,我越是想不在意,就越是在意。

    "附近,有一天半夜,山头上的一户人家老翁病丧,老妪跑到山脚请来抬棺匠,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当晚出殡到祖坟。"

    "本地的抬棺匠一听,觉得太过诡异,纷纷拒绝。唯有一从外地新来的,实在耐不住丰厚报酬的诱惑,接了这活。"

    "父子二人跟着人上山,将尸身装棺起棺。这山路偏僻陡峭极了,仿佛整座山只有他们两个活人...父亲在前头抬着,儿子在后头跟..."

    "不知为何,父亲只觉得肩上的棺材越来越重,越来越重。他叫着儿子,却只有山林的回声。"

    "他不敢细想,一口气跑到坟地,正准备封棺,一回头,却发现棺材里是他儿子的尸首..."

    "砰!"

    "啊啊啊!"我捂着耳朵尖叫一声,下意识往他身边靠。谁知脚下一个不稳,竟扑着他一齐跌到了湖里。

    幽深冷寂的湖水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,我呛了几口水,但好在水性好,果断舍弃吸了水变得格外沉重的披风,猛拍手臂浮到了水面上。不过自小没有生活在水边的裴春温看起来就不那么好了,再加上他是突然落水,身子迅速向湖底沉去,一连带出好几串杂乱的气泡。

    虽然很气他故意吓我,但这里是秀坊,他要死也得出去死。

    我深深吸了口气,披风吸了水很重,奋力向他的方向潜去。所幸这湖只是观赏为主,并不太深,我游了几下就捞到了他。裴春温立刻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了我,搞得我施展不开手脚。

    想死别拖上我一起。

    一想到因为他故意吓我我们才会掉进湖里,现在又缠住我导致我游不动,我心中悲愤,趁乱猛猛朝他后腰捶了两下。

    在水中打人其实是很疼的,裴春温因此又呛了口水,看起来就要失去意识似的,紧抓着我的手也放松了些。我得以挽住他的手臂,拖着他向水面游。费力把他拖到岸上时裴春温已经紧闭着眼,看起来像是昏迷了。

    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还有。又解开他层层叠叠的校服,一手摸他的心跳,另一手掏干净他口腔里的水,把他的脸侧到一边,以免他窒息。再抵住他腹部用力按,好让他吐点水出来,直到把水吐干净,他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。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我早已累得快瘫了,惊魂未定,盘腿坐在他旁边调息。瞥见他白花花湿漉漉的胸口时,又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抬手啪啪两下扇在他的奶子上。

    "——啊!"

    裴春温细气的惊喘让我虎躯一震,缓缓抬头,就发现他眼神惊恐又迷离。湿透的黑发黏在他的脸颊上,如同卷曲的水草,衬得他脸无血色,唇红如丹,像从水里爬出来的艳鬼。

    我都没按着他的头把他溺死,让我扇两下胸怎么了。

    等等,这简直是个天赐良机。